能在新的组织里获得这么优越的待遇,要么是她有足够的价值,要么……是我们有足够的贡献。
也可能二者兼有。
不管是哪种,都说明现下的环境还算安全,至少比我们离开的那个地方要好得多才对。
那为什么……
“你,”我有些犹豫,“不开心吗?”
因为这个名字还是别的什么?
“他们,对你,不好吗,”我很努力地把每个字都咬清楚,主要是罢工两年的发音系统突然复工,还不很灵活,嗓子也有点痛,“还是,工、作?”
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过得很好的样子,不是物质,而是精神。
她怔住了。
片刻的停顿后,这个有着茶色微卷短发、碧蓝色眼睛的一直都表现得很冷淡的女孩,终于露出了跟自己年龄相符的柔软的神情。
她站起来,向前倾身,按着我的后脖子来了个消毒水味的拥抱……也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只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。
头发有点凉。我是说这具身体的。
“不管怎么样,”轻微的叹气,她说,“你能醒真是太好了,我还以为你会永远睡下去呢……”
“欢迎回来,弟弟。”
【我可不记得有什么弟弟。】
【欢庆自由吧,姐姐。】
醒来后的第二天,我看着被茶色发丝隔断的黄昏的光影,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
总感觉卷入了不得了又很麻烦的事件里,或者是跌宕起伏的大结局之后。
现在说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,还来得及吗?
……
欸,我没有说过吗?
“怎么会有人害怕自己的手”这种话,不是一开始就写下来了吗?
没有记忆的,当然也没有证据,只是一种感觉而已。
——一种从睁开眼睛就开始出现的,在跟“雪莉”接触时尤为严重的恐惧、或者说焦虑感。
我本身是没有感觉的,只是这具身体的反应。
所以这不会是我的身体。
推断过程非常简单。
……
第三天我没有说。
第四天也没有。
这两天她……雪莉恢复了第一天的忙碌,只在护工的口中出现过两次。
第五天还没有,因为雪莉虽然从好像是位于地下的研究室里出来了,但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陌生人。
“哦,这就是那位说的需要我照顾一下的人吗?”第一眼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中年男性探头来看了一眼,一瞬间从房间门口移动到床前。
他笑得热情又怪异:“你好啊,可爱的小小姐,您是叫菲诺吗?真是个甜美的名字……”
我很清晰地听到了门边,雪莉发出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,听起来微妙的嫌弃。
其实我也有点。
我慢慢地扬起脖子,把衣服领口往下拉了一点,慢吞吞地对突然僵住的中年大叔说:“我记得菲诺葡萄酒,不是很甜。”
他石化了三秒钟。
然后捧着手捂着眼睛——是的是同时进行的——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声:
“是男人啊——我的眼睛我的心灵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