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己知彼。”柳知微垂下眼眸,“若能把握时机,或可省去许多麻烦。”
萧澈没再说什么,将行囊彻底整理好。
“不早了,兄长早些歇息。”柳知微拿起空了的药碗,转身走向门口。
手刚碰到门扉,萧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比平时低沉些许:“我离开后,影大人若交办棘手任务,量力而行。”
柳知微脚步微顿,没有回头,只轻轻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他拉开门,走了出去,秋夜的凉风瞬间涌入。
翌日天未亮,玄衣队伍已在院中集结完毕,沉默肃杀,萧澈一身劲装,立于队前。
柳知微披着件厚外套,站在廊下阴影里。
萧澈目光扫过队伍,最后落在那片阴影处,停留一瞬,随后萧澈翻身上马,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,他没有回头,只抬手打了个手势。
马蹄声响起,队伍如离弦之箭般驶出暗巢大门,消失在朦胧的晨雾里。
柳知微在原地站了很久,直到天光彻底放亮,才转身回屋,桌上还放着那柄乌木短匕,他拿起来,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鞘身。
接下来的日子,暗巢依旧运转如常。
柳知微每日按时去影大人处听训,处理各地送来的密报。他批阅文书的效率似乎更高了,常常在其他人还在埋头苦读时,就已经将整理好的要点呈报上去。
午后,他总会抽空去药庐,有时是去取新配的药材,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药炉发呆,药童发现柳先生最近对驱寒补气的方子格外上心,还特意要走了凛州一带特有的几种草药图鉴。
一个月后的深夜,柳知微正在灯下研究一份边境布防图,窗外忽然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。
他推开窗,一只风尘仆仆的信鸽落在窗台上,腿上绑着细小的竹管。
取出纸条展开,上面只有四个冷硬的字:"安抵,一切如常。"
没有落款,但那笔锋走势,柳知微再熟悉不过。
他将纸条凑近灯焰,火苗舔舐纸张,很快化作灰烬。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小把粟米,细细喂给信鸽。
深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,第二只信鸽来了,这次竹管里除了一张写着"监视顺利"的字条,还多了一个用油纸仔细包着的小包裹。
柳知微打开油纸,里面是几颗干瘪暗红的野果,散发着独特的辛辣气息。他认得这是凛州特产的赤焰子,边塞将士常用它来驱寒。
他拈起一颗放入口中,酸涩辛辣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,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。
开春后,信鸽来得越来越稀疏,有时一个月都收不到只言片语。
这天柳知微正在整理卷宗,影大人忽然问道:"十三,凛州那边最近可有新消息?"
"上月收到过一份例行汇报。"柳知微垂眸,"一切正常。"
影大人若有所思:"李崇老奸巨猾,柒他们怕是遇到硬茬子了。"
从影大人处出来,柳知微直接去了信鸽房。
"往西北方向的信鸽,最近可有什么异常?"
养鸽人摇头:"一切如常,先生。"
当晚,柳知微房里的灯亮到很晚,他铺开西北地图,手指在上面细细描摹,李崇的驻地在哪,周边地形如何,可能的监视点在哪里。。。。。。
手指最终停在一片标记着复杂地貌的区域。
又过了半个月,一个暴雨夜,急切的叩窗声惊醒了柳知微。
推开窗,一个浑身湿透的黑影跌进来,单膝跪地:"十三先生,凛州急报!柒大人他们前日在黑风峡遭遇伏击,对方人数众多,还有用毒高手,我们人员损失惨重,柒大人为掩护弟兄们断后,身中毒箭。。。下落不明。"
雨声哗啦,衬得房间里格外寂静。
柳知微扶在窗棂上的手微微发白,声音却异常平稳:"具体位置?毒箭什么特征?最后出现在哪里?"
"在黑风峡往北三十里的鹰嘴崖,箭矢淬了见血封喉,但柒大人及时服了解毒丸,最后有人看见他往流沙城方向去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