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上下打量着他,视线在他肩头的伤口处停留了片刻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“中了赤蝎蛊,还能跑到这儿,命挺硬。”
萧澈心头微震,这老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所中之毒。“前辈是何人?”
“死人。”老人咧开嘴,露出所剩无几的黄牙,笑容有些诡异,“住在这葬风城的,都是死人。”
他指了指周围的废墟:“看见这些墙了吗?几百年前,这里可是西域通往中原的要冲,繁华得很呐。商队络绎不绝,驼铃声能响彻整条峡谷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迷离,“后来……打仗了。一场又一场,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活着的人都逃了,就剩下我们这些走不动的,或者不想走的,留在这里,陪着这些孤魂野鬼。”
老人说着,又咳嗽了几声,喘着气:“这地方,怨气重,风里都带着哭腔。外面的人嫌晦气,轻易不敢进来。也就你们这些走投无路的,或者……别有用心的人,才会往这儿钻。”
萧澈不动声色地问:“前辈对此地很熟悉?”
“熟,当然熟。”老人用木棍敲了敲地面,“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。哪堵墙后面有暗道,哪个地穴能通到城外,哪口废井底下还能渗出点甜水……老头子我都清楚。”
他看向萧澈,目光似乎能穿透他冷硬的外表,看到他内心的焦灼。“看你这样子,是被人撵进来的?中了赤蝎蛊,追你的人,是南边来的吧?”
他用木棍指周围:“几百年前,这儿是商路要冲,繁华得很。后来……打仗了,一场又一场,活人逃了,剩下我们这些走不动的,陪着孤魂野鬼。”他咳嗽几声,“这地方怨气重,风里都带哭腔,外面人嫌晦气,不敢进,也就你们这些走投无路的,才往这儿钻。”
萧澈不动声色:“前辈熟悉此地?”
“熟。”老人敲敲地面,“闭着眼都能走。哪堵墙后有暗道,哪个地穴通城外,哪口废井渗甜水……都清楚。”他看向萧澈,“看你样子,是被人撵进来的?中了赤蝎蛊,追兵是南边来的?”
萧澈不置可否:“先生可知要如何出去?”
“出去?”老人嗤笑,“四面沙海,你能跑多远?他们肯定守着必经之路。”他顿了顿,浑浊眼睛眯起,“不过……葬风城能活人,也能藏人,甚至……送人。”
他用木棍指向东边:“看见那片回音壁了吗?那片石林,风声最大,动静也传得最远,你要是能在那儿弄出点够大的动静,比如……让几堵不怎么结实的老墙塌一塌,声音能传出老远。”
萧澈瞬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——声东击西。
“追兵听到动静,多半会以为你藏身那边,或者想从那边突围,人手自然会被吸引过去。”老人慢悠悠道,“这时候,真正的出路,防守就弱了。”
“出路在哪?”
老人用木棍在地上划了一道歪扭的线,点了点尽头:“城北,断龙石下,有条废弃水道,早年用来排洪的,能直通北面二十里外的绿洲遗迹,知道的人,死得差不多了。”
信息给得干脆,但风险显而易见,去回音壁制造动静,很可能自投罗网。
“为什么告诉我?”萧澈问。
老人咧咧嘴:“看你顺眼,而且……”他浑浊眼里闪过诡异的光,“这葬风城死气太重,来点活人折腾折腾,挺好。你要是能活下来,记得欠老头子一个人情。”
说完,他不再多言,拄着棍子,颤巍巍起身,蹒跚着消失在断墙后。
萧澈站在原地,目光扫过东边那片风声鹤唳的石林,又望向北边,老人所言是真是假?是陷阱还是生机?
肩头的伤提醒他时间不多,他必须赌一把。
深吸一口气,他不再犹豫,转身,却不是直接前往回音壁,而是先朝着与回音壁相反的方向,快速移动了一段距离,故意留下几处略显仓促的痕迹,然后,他才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,小心翼翼地迂回,朝着东边那片风声最凄厉的石林潜行而去。
风依旧在葬风城的废墟间呜咽,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。
。。。。。。
五天后的黄昏,一只几乎飞不动的信鸽摇摇晃晃地栽进院里。
柳知微快步上前,解下竹管。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,字迹潦草,仿佛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写就:
"安,毒已解,归期未定。"
他盯着那熟悉的字迹看了很久,直到暮色四合,字迹在昏暗中渐渐模糊。
最后,他将纸条凑近灯焰,火光亮起,映在他沉静的瞳孔里。
纸条在火焰中蜷曲、焦黑,最终化作一抹细灰,飘散在渐浓的夜色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