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掉头!”,沈棠抬手一挥,声音干脆利落。
马夫一惊,勒缰掉转马头,整个车厢一个剧烈摇晃,滕伯礼父子双双贴到车门上。
刘家门口,沈棠身着浅粉袍服,一出现,便如神女下凡,门前一亮。
“滕…滕夫人?!”,刘树下的父母一开门,看见她差点腿一软,当场要下跪。
沈棠伸手将他们扶住,语气柔和又不容拒绝:“两位不必多礼。我今日来,是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啊恁说,请讲……”
她轻轻笑了笑:“我见令嫒天赋极佳,人又肯吃苦。我想问问,她可愿入我门下,修炼我娘家一脉的软兵器之术?”
话音落下,整间屋子都仿佛静了一瞬。
紧接着,刘家夫妇像是被天雷砸中一般激动起来,连连点头、语无伦次:“愿意的愿意的!夫人恁看得起她,那是她几辈子的福气啊!”
“俺这小门小户的……她要是能修行,那、那以后可就······”
还没说完,刘树下从屋里出来了。
她看着沈棠,咬了咬唇,垂头道:
“滕夫人,谢谢恁的好意……但我还是想留在村里。俺娘爹年纪大了,俺不放心他们。”
沈棠看着她,沉默片刻。
刘树下的眼神没有闪躲,只有些许不舍和坚定。
“俺不是不想学”,她轻声说,“只是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至少,过了春种。”
屋里,刘母已经红了眼眶,刘父也拉着女儿的手,嘴唇抖了抖,没说话。
沈棠轻轻呼出一口气,没再多劝,只是点了点头:“我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转身前,她留下了一句话:“机会不会永远等人。但若有朝一日你想走,即使找不到路,也能找到我。”
几日后,能干村收来一封信,寄自平泉北关城,封皮上写得清清楚楚:滕九皋收。
村口传信的见字便知,这信多半是滕九皋那边的事儿,于是便交到了识字又与滕九皋交好的刘树下手上。
刘树下接过信,低头拆开,一行字跃入眼帘:「那地听起来就没活人」
短短一句,毫不客气,像一根钉子刺进心口,疼得她下意识攥紧了信纸。
她讨厌这种被看轻的感觉,像他们这种出身低微,没见过世面的村民,从一开始在外人眼里,就不算人。
她深吸一口气,把信翻过来看了几遍,没再读出什么温情,也没看到署名。大概是滕九皋苦等的那人写的。
她想起了这些年来能干村的模样:山路难走、水井浅窄,村里从没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人。
沈棠曾登门问她是否愿修行,她拒了。
可现在,她想明白了。
她提笔,认真写下两封回信,盖上印泥,交给镇上的信使,分别送至北关和中都。
五日后,信使再次返回,这次带来的却是一个封口严实的加急包裹。
她打开包裹,一件裁制精良的灰青色练功服平整叠着,衣领处还绣着一个花体的沈字,袍角绣着刘树下。
下面压着一张便签,上头只写了十一个字:“正月十九,派车接你。中都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