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千文学网

红楼梦4（第2页）

“积重难返，非一人之力可挽狂澜。”

白九儿叹息：

“但事在人为，二爷如今既已知晓，便不能再视而不见，首要之事，是自身立得住，你若能展现出理政之才，老爷太太或许会对你另眼相看，他日或有机会参与家务，徐徐图之，其次，需得团结可团结之力，府中如三姑娘探春，便有志于此，二爷何不与她多多商议？”

宝玉眼睛一亮，探春妹妹确实素有干才，且心志高远。

被白九儿如此稍微一点拨，他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一丝微光，没有那么惶惑了。

“还有——”

白九儿压低声音：

“二爷需得有些‘私房’打算，并非为了一己之私，而是以备不时之需，譬如，悄悄置办一些不引人注目却能稳定生息的产业，或是收藏些易于变现的古玩字画，这并非堕落，而是未雨绸缪，为的是将来或许能庇护你想庇护的人，于危难时留一条退路。”

这番话，彻底为宝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，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。

他不再是那个完全排斥经济之事的怡红公子，开始秘密地行动起来。

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零花钱，通过可靠的僚属，在外悄悄盘下了一个小书铺，又委托古董商朋友留意些有潜力的小件器物。

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，连袭人、麝月等都未曾察觉。

白九儿说防人之心不可无，哪怕他觉得园子里的姐妹们都很可靠。

而黛玉这边，变化更为显著。

在白九儿的鼓励，黛玉开始将自己的诗词整理、誊抄，并非为了刊印扬名，而是作为一种精神的寄托和未来的资本。

白九儿告诉她：

“才名，有时亦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无形财富。”

黛玉甚至还跟着白九儿学习简单的记账和品评书画古玩的技巧。

这些知识让她感到新奇而充实，逐渐摆脱了那种将全部生命意义系于宝玉一身的偏执状态。

她与宝玉依然亲近，但那种亲近中，多了几分独立的清醒和力量。

她不再轻易因他的言行而情绪大起大落，有时还能在他困惑时，给出一些冷静的建议。

两人都觉察出了对方身上的变化，又欢喜着对方的变化。

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循序渐进的发展着。

可大观园内的暗流愈却发汹涌了。

王夫人对宝玉的变化喜忧参半，贾政则依旧严苛。

王熙凤感到了来自探春和逐渐“懂事”的宝玉的无形压力，手段愈发凌厉。

薛宝钗则加紧了对“金玉良缘”的经营。

赵姨娘、贾环之流，亦在暗中窥伺，蠢蠢欲动。

站在风暴眼的边缘，白九儿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。

她有预感，贾府这座大厦，即将迎来宿命的毁灭，她必须在宿命到来的那一刻，为红楼中的那些如花鲜活的生命们寻到一条不被宿命掌控的生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