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,这一战,不只是收服一件兵器,而是完成了对自己的终极整合??他接纳了所有的黑暗,却不被其吞噬;拥抱了所有的痛苦,却不为其奴役。
当他走出山谷时,整个人的气息变了。
不再仅仅是光明的象征,也不再是希望的化身。
他是光与暗的统一体,是生与死的平衡者,是规则的破坏者,也是新序的奠基人。
三个月后,第一界“问命大会”正式召开。
通冥桥下,九贤齐聚,万众瞩目。来自各地的代表提出数百议案,争论激烈。有人主张严惩命轨余孽,株连九族;有人呼吁彻底废除等级制度,人人均权;更有激进者提议炸毁通冥桥,以防其沦为新的崇拜图腾。
争论持续七日,几近演变为武力冲突。
最终,柳无邪现身。
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,只是取出一枚晶石,投入会场中央的“共鸣池”中。晶石爆裂,释放出一段记忆影像??那是他在太初之海见到的画面:无名坐于心脏之上,孤独守望万古。
“你们都想改变世界。”他说,“很好。但请记住,每一个看似正确的决定,都可能成为下一个枷锁。真正的智慧,不是找到唯一真理,而是在多种矛盾中寻找动态平衡。”
他宣布:
设立“谏台”,允许任何人公开批评九贤决策;
建立“试错域”,供各派实践理念,成败自负;
重启“逆命学宫”,增设“防复辟课程”,专门研究历史周期律与权力异化。
“我不给你们答案。”他环视众人,“我只给你们工具。如何使用,是你们的选择。”
人群沉默良久,终有掌声响起,起初稀疏,继而如雷。
十年过去。
太荒界已彻底蜕变。
城市不再由宗门垄断,凡人可通过“悟道塔”自学修行;
战场不再是强者屠戮弱者的乐园,而是设有“规则结界”,限制过度杀伤;
甚至连语言都在进化??新一代孩童口中,已少有“命该如此”之语,取而代之的是“我可以试试”。
而柳无邪,渐渐淡出了公众视野。
有人说他隐居深山;有人说他游历诸界;还有人说,他已化作风雨,默默守护人间。
唯有每年春日,通冥桥头仍会出现那位白衣老人。
他依旧清扫台阶,浇灌花草,偶尔对孩童讲述故事。
讲一个少年如何不甘命运;
讲一群普通人如何挺身而出;
讲这个世界,曾经多么黑暗,又如何一点点被点亮。
孩子们问他名字。
他总是笑着摇头:“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。”
直到某天,一个盲眼女童牵着导路犬走到他面前,仰头问道:“爷爷,你说的故事里,那个叫柳无邪的人,后来怎么样了?”
他停下手中的活计,望着远方升起的朝阳,轻声说:
“他啊……终于学会了,做一个普通人。”
风过桥头,花瓣纷飞。
而在宇宙深处,那颗不起眼的星辰,依旧静静燃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