签约当天,叶耀东没有大摆宴席。他带着全体实习生来到废弃校舍前,亲手挂上一块新牌子:“海川电子技术学校(筹)”。
没有剪彩,没有领导讲话。他只是转身对那群年轻人说:“从今天起,你们不再是学徒,是老师傅了。记住一句话??技术无贵贱,用途分高低。咱们修的不是机器,是出路。”
人群中,叶成洋悄悄抹了把眼睛。
几个月后,第一批“海川一号”学习娱乐一体机下线。外观仍是红白配色,致敬经典,但内部搭载定制系统,支持双卡槽切换,配备防水手柄与抗干扰天线,特别适合沿海潮湿环境。说明书首页写着一句话:“献给所有渴望走出渔村的孩子。”
产品一经推出,迅速覆盖浙南地区。订单不仅来自家庭,更多来自村小、文化站、留守儿童之家。甚至有位退休校长自费买了十台,送到山区教学点,说:“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像‘希望’的东西。”
第九个月,叶耀东受邀前往省城参加“青少年科技创新论坛”。站在千人礼堂的演讲台上,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
“有人问我,你怎么想到用游戏机改变教育?
我说,我没有想改变教育,我只是不想让孩子们的世界,只剩下鱼腥味和补丁裤。
他们也应该知道,世界上有一种音乐,叫‘超级玛丽’;
有一种勇气,叫‘单挑BOSS’;
有一种信念,叫‘再试一次’。
而这,正是成长本身。”
台下寂静片刻,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回村那天,整个渔村像过年一样热闹。孩子们举着自制标语迎接他,大人端出自酿米酒庆贺。就连一向冷脸的村支书也破例喝了三杯,醉醺醺地说:“东啊,下届村委换届,你给我参选主任!咱村需要你这样的人!”
他笑着推辞,心里却清楚:他的战场不在村委会,而在更远的地方。
当晚,他坐在灯下,翻开那本已经写满的日记本,提笔续写道:
**“曾经我以为,给孩子们一台游戏机,是给了他们快乐。
后来我才明白,我是给了他们一种权利??
去失败的权利,去尝试的权利,去想象自己可以成为任何人的权利。
在这个偏僻到地图都懒得标注的小渔村,
一台小小的机器,正在教会一代人:
你不必出生在大城市,也能拥有大梦想。
而我所做的,不过是点燃了第一根火柴。
火光虽小,足以照亮童年。”**
写完,他合上本子,走到院中。
星空依旧浩瀚,渔火依旧点点。
屋里传来熟悉的旋律??叶小溪又在玩《塞尔达传说》。这一次,她终于找到了隐藏洞穴,拿到了最后一把钥匙。
叶耀东仰头望着银河,轻轻哼起了那段陪伴他整个夏天的音乐:
“叮咚咚咚咚,叮咚咚咚咚……”
风穿过树梢,仿佛也在应和。
他知道,这场始于一台游戏机的旅程,才刚刚启航。